暮蝉

三次忙,被屏文和r向后续微博搜索睡觉蝉或aooo搜索wangshow。

【方思明x你】阿依奴(上)

很久没来发文了,高三真是太忙了,被xyz折磨到没脾气。

国庆节来摸个鱼,激情码字,文笔失踪。

半糖主义,且吃且珍惜。

中年向,第三人称视角,为了感谢长评,女主就叫白梦来, @白日梦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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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决定动笔写下这个故事的时候,距离它的开始已经过了数十年之久,这并不是因为我的不情愿或者怠惰,这一次不是。





尽管我姑且算个收集故事的人,但这次我却切实地感到言语的苍白孱弱,我很难用某一个具体的形容词去描绘他们之间的那种感觉。那像是一条浑浊的河流,混着千百种纠缠不清的情感,但色调仍是温暖的。那条河流上泛起的水花,就是他们不经意抬眼是相互触碰的目光。





在方先生搬进来之后,我依然时常前去拜访,品茶或者饮酒。像是蜘蛛织成一张巨大的网,我从我们的聊天中捡拾起关于过去的只言片语,拼凑出他们的前半生。


——————


——心思不能言,肠中车轮轮。


——



隔壁的那个老爷子寿终正寝的第二年,我有了一个新邻居。




那是个看不太出年龄的女人,穿着石青色的交领,纹饰低调做工不凡。她温声软语地嘱咐着车夫把东西一件一件从马车上搬下来,这些行李,对于一个单身女人来说似乎稍稍有些多了。



我站在窗边看了一会就失去了兴趣,彼时我正为新话本发愁,一个新来的邻居并不能使我从书稿中拔出头来。



我原本以为,她是个豪强富商赌气出走的妻子,然而很快,我又觉得她是某个大人物的遗孀。不论如何,到她这个年龄的女人,还是孑然一身,身边没有丈夫,这是很不正常的。




我已经说过,我是个收集故事的人,于她,这个身份成谜的女人,在那时,我是生出了几分接近的心思的——不管是作为邻里,还是作为故事的主角。



但出人意料的是,交集的伊始,竟是是我的猫。




不像我一年四季总是荒芜的小院,她在搬来不久,门前的空地便生气勃勃起来。山菊,风信子,蔷薇,虞美人,郁郁葱葱。和她穿梭于绿影里孤单的身影形成怪异又协调的对比,一个人,是存了怎样的心思去侍弄这些花草的呢?



“阿婆,阿婆?”



我猛然回过神来,女人站在篱笆边,手里抱着我的猫。



“抱歉,打扰到您了吗?但是您的猫不小心掉到我的院子里了,”她说,像是不太擅长与人交流的样子,“是您的猫吧?”



我没说话,只是拍了拍手,这是一种讯号,那只蠢猫在她怀里扭动着身子挣脱出来,不甚灵活地翻过低矮的篱笆,蹭了蹭我的裤腿。

嗯,还算恋主,不枉我冒着大雨捡回来。


“谢谢,”我说,“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她笑了一下:“暂时是。”


“暂时?”


“嗯,”她别开眼睛,脸上的笑容隐去了一些,“大概。”



我隐约感到,这笑容的背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藏得极深,本能让我想要进一步地问下去,但是理智告诉我,现在还是说一些别的东西比较好。


“所以,”我指了指身后,“要进来喝杯茶吗?算是救下我的猫的谢礼。”




她显露出明显的犹豫,但我不想放弃这个拉近关系的机会:“本来作为前辈,几天前就该拜访,再怎么说也是我怠慢了......”



“今年的雨前龙井,倘不用来待客可就可惜了——姑且算是陪我这个老婆子聊聊天,认识一下?”


她没再推辞。




事实上,在这之前,我极少这么正式的泡茶。独居多年,早已习惯用普通的粗陶杯一冲了事。那套越窑的三青色茶具早已落了灰。于是我端出一些点心让她先吃着,自己在井边叮叮咚咚的洗茶具。




当水流缓缓涤去表面的浮尘时,久违的颜色显露出来,那是春草在雾气中的颜色,像是久远的少女时代的心事,这熟悉又陌生的颜色像道路尽头的模糊影子,让我想起了一些往事。


“阿婆,这个点心是你做的吗?”



我往煮水的小炉里添了一把柴火:“不过是平时闲着没事,瞎捣鼓罢了。”



她微微眯着眼笑起来,“很好吃。”


我们都不是特别健谈的人,喝茶的时间多,说话的时间少,她似乎不太愿意谈起从前的经历,只言自己出身云梦,在江湖摸爬滚打年过而立方才如醍醐灌顶,决定退隐山林。她端茶的手并不像那些深闺女子般细嫩,眉眼里也隐隐有些沧桑的痕迹,我知道她并未说谎。


“可有想过许个人家?”


她怔了怔,摇摇头,“阿婆,我已经许了人家了。”


我一下明白过来,心下顿时生出几分后悔:“抱歉,我无意冒犯,我没想到他已经......”



“不是的,”她失笑,“他只是......有一些必须去做的事。”




原来是这样。我端起杯子啜了一口茶,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你打算等他吗?”



“......是。”她低垂眼睫,平静地看着茶杯中浅浅的水纹。



我的心里突然涌出一阵怜悯和同情来,轻声道:




“如果觉得无聊了,我这里随时欢迎你。”




她放下了茶杯,冲我点点头。






她说她姓白,无字,名为梦来。



“小时候师姐她们都喜欢叫我阿来,”她摸摸鼻子,脸上露出几分羞涩来,“像个男孩子一样,我还为此苦恼了好久。”

“很好听。”我说。








我一直对他所等的那个男人心怀好奇,不,或者说,好奇只是一开始,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种好奇转变成了不满,然后是埋怨,还有对她毫无希望的执著的惋惜。七度春秋,任是什么事也该办完了,什么功也该立过了。这样杳无音信的枯等,看着岁月和风霜把自己侵蚀的面目全非,无异于凌迟。



直到那一天。



她接到一封飞鹰传书,只看了两行,那张轻飘飘的纸便从她指缝中落下来,仿佛重达千钧。



我瞧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下已明白了七八分,只道:



“去吧,我会记得帮你的花浇水的。”




她扯了一下嘴角,眼里的忧虑却未减少半分,“阿婆,”她说,像是突然间下定了某种决心,“我回来的时候,不论看到什么,都请不要害怕。”



我笑起来,“阿婆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啦。”


时至今日,我才惊觉她身上的那种锋芒。在过去的七年里,我几乎已经快要把她当做寻常妇人对待了。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眼前的这个女子,曾拥有怎样多舛的前半生。






三日之后,雨夜。




如果我没有失眠,一定会错过那几乎被雨声所淹没的敲门,它太微弱了,几乎能使人联想到敲门者是如何疲惫而虚弱。



我急匆匆地披衣起床,甫一开门,一个高热的人形便倒了下来。

“求求你......阿婆,救救他.......”

是她,阿来。




我扶着——或者说半搀半抱着她,推开她家的大门,借着窗户里透进的微弱光亮,我看见床上还躺着一个人。


没来由地,我笃定,那就是她等了七年的人。



她还要挣扎着起身,我把她按在另一张床上,剥下湿衣服塞进被子里,皱着眉道:




“你这样子还想做什么?自个儿把命保住就不错了。”





她仍是倔强地睁着眼看我,目光里含着急切和恳求,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块浮木,对视良久,我终于败下阵来。


我深吸一口气,点燃了桌上的煤油灯。





“丫头,你该庆幸。”我缓缓说,“我曾以为我这一生都不会再重拾医术。”



——平心而论,当我打来清水拂去男人脸上凌乱的血污时,我是被惊艳了一瞬的。



毫无疑问,男人有一张极出色的面孔,那是一种跨越了性别的美丽,但我却从眼角眉梢看出了几分被刻意压制下去的阴柔。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着为男人处理的伤口,那些伤口狰狞而凌乱,忠实地反应出打斗过程的混乱。有几处深可见骨,但万幸未曾伤及要害。





剪断最后一块纱布,我吹熄了煤油灯,站起身来。




“好好休息。”我丢下一句就要离开。




“——他叫方思明。”女人的声音追过来,牵住了我向外走的脚步,“是我的恋人。”她说,声音虚弱而坚定。



“你在担心什么?”我侧过头,隔着黑暗凝视她的眼睛,“江湖之事,早已与我无关了。”




走出房门时,我听见一声低不可闻的“谢谢”。




“他不记得我了。”


我把烧滚的水壶从炉子上拿下来,将开水倒进三青色的茶壶中。雾气氤氲起来,她的面孔顿时变得模糊不清,只有哽咽声隐隐约约的传过来。




“他记得很多事,身世,经历......可是,唯独我——只有我——”她说不下去了,伏在桌面上失声痛哭。




“凭什么?凭什么!?是他让我等他的,这么多年,这么多年我都熬过来了,为什么上天却要给我们这样的结局?!”




我绕过桌面,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能说什么呢?一个为爱奋不顾身却被焚烧殆尽的人,和另一个遍体鳞伤对爱缄口不言的人,纵使千般不甘万般不愿,又能如何呢?



“就命运而言,休论公道。”我轻声说,像是在安慰阿来,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在那之后,就像我之前说的,我有时会前去拜访,带着手制的点心或者新采的茶叶,在院子里支一小桌,几把藤椅。大部分时间喝茶,偶尔饮酒——这时多半是在月下,我们的头顶上是郁郁葱葱的葡萄架,四周是被精心修剪过的花枝,这个时候,尽管不想承认,但我死去多年的心就像落进了被窝里那么安稳。


他们的生活很平静,那天伏在我对面哭泣的阿来仿佛只存在于我个人的臆想。


就像每一对寻常的夫妻那样,他们一起做饭,共同侍弄花草,讨论第二天的菜谱。日落之后,黄昏之前,他们会出门散步。路线不定,男人牵着女人的手,余晖柔和地洒在他们走过的土地上,天边传来归鸟的鸣声,晚风温存,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几乎快要以为他已经恢复了记忆,毕竟这种温柔太具迷惑性,很容易便会沉溺其中万劫不复。






曾经有一个午后,在阿来睡着的时候,我问过方思明留下来的理由。也许是出于试探,或者某种我自己也不甚明了的晦涩情绪。

你是为了什么而留下来的?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这样问,同时在心里构想着他的回答。如方思明这样的人,如果不为情字留一人左右,那么就一定带着某种目的。倘使这个目的会伤害阿来,那么......



“我不知道。”



“如果......你说什么?”我预备好的说辞被卡在了喉咙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不知道。”他低声重复,曾经满是戾气的金色眼瞳只剩下迷惘。“我的理智告诉我,她是个骗子,因为我的记忆中根本没有这个人的存在,可是我的情感却无时无刻不在说服我相信她——或者说,相信她已经成了本能......”



“就像我已经同她生活了几十年,并且希望继续这样走下去。”



我忽然明白过来,他并非记起了什么,只是遵从了自身的本能。阿来弥补了他记忆中的人形空白,好像奔腾喧嚣的情感找到了最完美契合的那个接口。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只是不自觉地就这样做了。



我突然有些羡慕。


“你爱她。”我快速说,生怕说慢了会让他察觉到声音里的哽咽,“你只是忘了该如何爱她。”


没有打算等他的回复,我冲出门,几乎落荒而逃。







有一天,阿来突然来对我说,她要走了。

“蓉蓉姐......我的一个朋友说阿明的记忆很有可能还能恢复,所以我得为此做些什么。”她直直地看向我,眼里的光出奇的明亮,“我打算带他去我们曾经走过的地方,再一次......和他一起。”


“喔.....”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得拉长了声音,“那一定需要很长的时间——我是说,如果要走遍每一个地方。”



也许你这一生,都要为此颠沛流离。



“我知道,不论是十年还是二十年,我都相信他一定能想起来,”她咬了咬嘴唇,“所以......我是来道别的。”



“谢谢你,阿婆,为所有的一切。”


我只是一笑:“可别中途放弃了啊。”




后来.....?


我不知道。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我已经很老很老,几乎再也提不动笔了,隐隐约约地,我能感觉我的大限将至。


大约是临终者的通病罢,如今我总是喜欢回忆一些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像是我的少女时代,像是.....你。


我早就料想到,当方思明那孩子出现的时候,你一定已经死了,只是,你居然连一封信都没有留给我。


“真是残忍啊......”我低声笑起来,用最后的力气取下那个三青色的茶壶抱在怀里,“你的眼睛里只有自己和自己的野心,我......可曾有一个瞬间进入过你的心?”



“文圭。”



我慢慢闭上眼睛,茶壶滚落在地,碎片里,一个朱砂的“圭”字鲜红如血。

tbc

我也不知道“下”什么时候能写完。。。

先码着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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