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蝉

【继国兄弟】如是我闻(上)

日月柱if线，鬼柱设定，可作为《烂柯人》后续，也可独立成篇。

继子视角，灵感来自【缘一教了那么多人却没有人学会日之呼吸到底是不是他教得不好】的认真思考。

he，走走剧情的甜饼，放心食用。

角色属于鳄鱼老师，ooc属于我。

——

1.

我是日柱的继子，现在我不想干了。

我在一个月以内断了一次肋骨，手腕脱臼两次，软组织挫伤四次，其余的淤青、划伤、肌肉撕裂数不胜数，我在蝶屋待的时间比在自己队舍的时间都长，以至于那些“隐”和队医小姐姐们一看见我，就会露出慈母般的微笑：

“啊啦，泽上君，你回来啦。”

我一点都不想回来。如果不是尚未痊愈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我简直想立刻跳下病床拔腿就跑。

每来一次蝶屋，我都会经历一次一点也不温柔的包扎，气味仿佛来自地狱的汤药，以及紧随其后的、比地狱更加可怕的、来自日柱大人的康复训练。尤其最后一个，要是再多几次，我觉得我能活到二十五岁都是世纪奇迹。

为了我后半生的生命与健康着想，我做出了一个伟大的决定：

我要逃院。

去他的，这继子谁爱当谁当吧，本大爷不伺候了。

我觉得我几乎已经能窥见我逃离继子命运之后的幸福生活：挑一个依山傍水的绝佳位置，用杀鬼积累下来的积蓄盖一栋小别墅，然后娶一个漂亮又温柔的姑娘，每天想杀鬼就随便杀杀，不想杀鬼就和她做一些快乐的事情......

咳，打住。我拍拍已经烧得滚烫的脸颊，停止了即将向着不可控方向发展的思维，我觉得我现在的眼睛一定比挂在头顶的白炽灯泡还亮。

说干就干，我自认是个标准的行动派，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开始了我伟大的计划。

然而我伟大的计划在离蝶屋十米的地方遭受到了第一个阻力，因为我碰见了刚刚结束训练的月柱继子伊藤君。他的衣服有些破损，脸上也沾了点尘土，但整个人看起来神采奕奕，仿佛不是训练归来，而是任务凯旋。

“啊呀，泽上，这么晚上哪去啊？——我记得你的伤好像还没好全的样子。”

提起这个我就感到自己的理智摇摇欲坠，也不想想是拜谁所赐。我暗暗深吸一口气，压住了胸腔里乱窜的无名火，面无表情道：“随便逛逛而已——你今天晚上看起来倒是很高兴。”

他面上显出几分不好意思来：“因为今天受到了岩胜大人的夸奖。”

月柱大人？

我想起那个总是跪坐在阴影里参加柱合会议的六目之鬼，身为鬼的畸形与身为武士的沉稳相悖却又莫名和谐地融合在一起——据说是鬼杀队成立以来的第一位鬼柱，同时和日柱大人是双生兄弟，两人不论是从体型还是面部轮廓上来说都十分相似，以及.....冷淡的气质也如出一辙。

“......总觉得都不像是会夸奖人的样子。”想了一会，我嘟囔。

“其实岩胜大人还挺好相处的。”伊藤不好意思地挠挠脸颊，“虽然看上去总是很严肃.....但是教导时很认真，对战训练时也会有分寸......可能一开始会有一点被六只眼睛吓到吧.....但其实看久了也就没什么了。”

“而且他今天还说我的出招速度有进步了。”

我感到胃部一阵酸涩，日柱大人从来没有夸奖过我，仿佛我所有的进步在他看来都是理所当然的，即使开启了斑纹，拼尽全力触碰到通透世界的边缘，在他看来似乎也像是从出生以来就该做到般不值一提。

而且......伊藤和月柱大人居然关系好到能够以名相称的地步，而我上一次被夸奖的记忆还停留在母亲微笑着抱住我，温声说：

“小哲哉能自己回家啦，真厉害呢。”

......可恶，不能再想下去了，我好酸。

“不过，”伊藤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里露出几分真心实意的同情来，“......日柱大人下手还真狠呢，能够坚持到现在，你也很厉害了，泽上君。”

“所以呢？”我翻着死鱼眼看他，“你要和我换换吗？”

那点同情迅速从他眼睛里蒸发了，伊藤挺了挺脊背，义正辞严且毫不留情地拒绝了我。

呵，这塑料兄弟情。

————

最后我是被虫柱抓回去的。

身材娇小的女性面带核善的微笑将我提溜回了蝶屋，按回病床，然后笑眯眯地将我的四肢用拘束带绑在了床柱上。

“居然逃院了，泽上君，看来你恢复的很不错呢。既然身体素质这么好，那么下次即使在战场上被鬼开膛破肚却还吊着一口气的时候，想必也不需要蝶屋的帮助吧？”

她面上带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意，但我却狠狠打了个寒噤。

虫柱大人在走出病房时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我听见她道：

“啊啦，是日柱先生啊，来看望您的继子吗？”

我心下一惊，随即又一暖，看来日柱大人只是表面待人冷淡而已，实际上还是一个十分温柔的人，只要愿意慢慢和他相处，终有一天能够看见那颗藏在冷漠外表下的温暖心灵......

“听说你昨晚逃院被虫柱抓回来了，还被绑在了床上，所以我就没有带果篮了。”

言下之意是：反正带了你也吃不了。

那点感动还没成型就被摔了个稀巴烂，我的笑容十分勉强：“感谢日柱大人的关心，您有这份心意，我就已经很感激了。”

他点点头，随后一撩羽织坐在了我床前的椅子上。

沉默。

我尴尬极了，拼命在脑子里搜寻话题，但我一点也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对什么东西感兴趣，此刻我的脑海像一片刚退潮的沙滩般空空如也，令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漫长的沉默快要杀死我时，日柱大人终于说了进门之后的第二句话：

“好好休息，记得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

“......谢谢您，日柱大人。”我觉得我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我现在脸上的笑容一定十分狰狞。

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带着几分熟悉感。日柱大人一定也听到了，因为我看见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像被什么点亮了一样，表情也突然生动起来，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被注入了生机与活力那样，快步跑了出去。

“兄长！”

门外闪过一片紫色的衣襟。

我被孤零零地留在病床上，被拘束带缠住的手脚隐隐发麻，我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心想这个冷漠的世界还是快点被恶鬼毁灭好了。

2.

听闻鬼杀队里传言日柱与月柱不和。

我：“呸。”

如果是在之前我可能还会同意一半，毕竟每次日柱大人看见月柱大人都会立刻放下手中的事迎上去，但是月柱大人却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于是曾经的我这样猜想：

月柱大人是讨厌他的弟弟的。

其实也不难理解，要是我有一个天赋卓绝聪明过人十分钟就能学会我一个月都学不会的东西的弟弟，我也讨厌他。

......说不定都要恨死他了。

直到那天伊藤跑过来通知我要一起出任务，敌方似乎是两只具有了上弦实力的恶鬼，因此派出两名柱前去剿灭，正好就是日柱大人和月柱大人。

......讲真主公大人这样安排，说是没有私心打死我也不信。

任务地点在一个十分偏远的小山村里，赶过去恐怕得翻山越岭，我先前还在担忧身为鬼的月柱大人要如何在白昼赶路，但还未等我将担忧诉诸于口，就看见日柱大人拿出了一个木箱。

“兄长大人可以缩小身体然后进到这个箱子里吗？白天就由我来背着您赶路。”

“......”

日柱大人，你的眼睛在发光吧？绝对是在发光吧？！没看见月柱大人脸都黑了吗？！

偏偏他还丝毫没觉得不对劲一般地转过头朝我解释道：“鬼的身体大小可以任意变化，之前我和兄长出任务就是这样的。”

......不，问题根本不在这里啊，日柱大人。

伊藤此时突然拉住了我的手，朝我使了个眼色，然后把我拉出了房门外。

“其实岩胜大人只是害羞了而已。”他以一种笃定的语气对我说。

我的表情出现了空白。

————

在树林中行进时我一直忍不住偷偷瞟向那个箱子。要将那么大个人装进去，得缩到多小呢？是等比例缩小，还是直接变成小孩子了？

“是变成小孩子哦。”伊藤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来，我大吃一惊，差点从踩着的树枝上翻下去。

“你都问出来了。”他的表情十分无辜。

“你看见过？”我用气音咬牙切齿地问他。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犹疑，似乎是在斟酌接下来的话到底该不该讲，不过最后他还是压低嗓门以同样的气音回复我：“我看见过......有一次和日柱大人任务归来时，听说是使用血鬼术之后太累了，就直接在箱子里睡着了......我去找日柱大人交任务报告的时候正好看见他蹲在箱子面前......”

“干什么？”

“好像是在看岩胜大人的睡颜.....”

我已经不想关心为什么日柱大人会沉迷于看哥哥的睡颜这种事了 ，只是问：“可爱吗？”

伊藤顿时露出了一种十分梦幻的表情，喃喃道：“......我死而无憾了。”

“......”

3.

越靠近那座村庄，空气就越发显得粘稠沉闷，太阳已经完全落下，但天空却逐渐呈现出一种介于黎明和黄昏之间的深红色，仿佛这里不曾有过白昼，也不曾有过黑夜。

月柱大人在进入村庄之后就恢复了原本的身形，此时他四下环顾片刻，肃声道：“有使用血鬼术的痕迹。”

“等等，”日柱大人微微蹙眉，伸手示意我们先不要妄动，“泽上，伊藤，先尽量不要使用呼吸法，这里的空气有某种慢性毒素。”

我一惊，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但还是有轻微的麻痹感顺着肺部扩散开来，不算快，但倘使今晚我们无法脱身，恐怕就再也回不去了。

“有武士大人来了呀，夜深露重，要到妾身家中休息一下吗？”

幽幽的女声突然响起，我迅速拔出日轮刀做出备战姿态，却在看清来者之后不由得微微怔愣。

虽然很难相信，但是眼前向我们走过来的、穿着深紫色和服的女性，是个人类。

“这到底是.....”

但我的话音还未落下，日柱大人已经飞身上前，手起刀落，干脆利落地斩下了女人的头颅。

“看清楚，她并非活人。”

我这才注意到，那颗被斩落的头颅中并没有血液飞溅出来，只有粘稠的，近似于黑色的液体缓缓淌出，渗进其下的土壤。我感到后背一阵发寒，冷汗涔涔而下。

这时候，突然有渺远的笑声传来，这声音忽高忽低，似男非女，随着这笑声，本来淡薄的雾气突然浓重起来，不远处的黑暗中，渐渐传来沉闷却密集的脚步声。

“一个使用日之呼吸的剑士，一个背叛了无惨大人的叛徒，如果杀掉你们，无惨大人会不会把空缺已久的上弦之一赐予我们呢？”那声音桀桀怪笑道。

那些脚步声越来越近，即使还有雾气，也能看出密密麻麻的人形——却没有一只是恶鬼。本该安息的死者们木然站立，眼神空洞地望着我们，他们有的身体被扭曲成奇怪的姿态，但那些伤口都已失去了流血的权利。

那具无头的女尸也缓缓站立起来，朝向了我们。

这两只恶鬼，屠了整个村子。

愤怒像烈火般焚尽了我，我只觉得大脑一阵眩晕，太阳穴突突跳动，握住日轮刀的双手几乎要攥出血来。

“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冷静下来，不要着了他的道。”平稳的声音突然响起，我愕然抬头，日柱大人正低头看向我，双瞳深若寒潭。

“但是.....您不感到愤怒吗？”我问。

“莽撞的愤怒只会徒增无谓的伤亡。”此时月柱大人忽然开口，“如果你真的感到愤怒，就更应冷静下来，才能还死者以安宁。”

“.....我明白了。”我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再度睁开眼时，眼前的世界已经通透起来。

tbc

关于一哥会夸人，我记得166还是167里有提到过一哥狂吹无一郎来着。【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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