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蝉

三次忙,被屏文和r向后续微博搜索睡觉蝉或aooo搜索wangshow。

【继国兄弟】Back to The World

白色情人节快乐!


感谢@kee可儿  画的插图!劳斯超级可爱的!疯狂比心!


鸽了一个月。。【实际爬去黑塔利亚白嫖了一个月结果还是发现继国比较香的悲伤故事】总之失踪人口还是回归了。


阅前提醒


戒。断文学!有详细的嗑。药,戒。断反应,幻觉描写!


弟x被迫接触毒.品哥



————



他感觉有虫蠡从骨头的缝隙里爬出来。

 

蚂蚁在他的血管里穿行,蛆虫吸附在骨髓上吮吸,肥胖的蛾寄宿在他的心脏,他感到身体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巢穴,孕育出众多细小而畸形的生命,随时准备咬破他的皮肤一涌而出,就像尸虫咬破腐朽的木板,或是蚕蛹破茧而出。

 

巨石压在他的胸口上,岩胜艰难地喘出一口气,手指以一种怪异的姿势伸到背后,企图碾死那些恣肆奔走的虫蚁。但这毫无用处,细密的虫脚在纤薄的皮肤下疾行,像潮水一点点倾覆,抑或火舌轻轻舔舐,抓心挠肺的痛痒令他浑身肌肉抽搐着痉挛,岩胜从床上滚落到地板,床头的水杯翻落在地爆出清脆的碎裂声,早已冰冷的水液溅了他一身,潮湿而阴冷的触感被无限放大,恍惚间他觉得那些冰冷的液体仿佛是某种触手,裹挟着他的身体缓缓下沉,直至不见底的深渊。

 

——砰!

 

卧室的门被谁惊慌地推开了,实木门扉与坚硬的墙壁相击发出砰然巨响,不安的夜晚被打破了,有人攥住他的手腕往上拉,但是僵硬的肌肉并不听他使唤,继国岩胜的身体蜷缩成一个战栗的茧,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嘶哑的悲鸣。

 

那些粘稠阴冷的触手还缠在他的身上,那人一下没拉动他,于是将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像抱小孩子那样把他的上半身放在床上,继国岩胜是一个强壮的男人,曾经他是,但现在那些在严苛环境下训练出的肌肉被药物折磨得面目全非。他茫然地睁大眼睛,蚁走感结束之后是长久而腐朽的疼痛,内啡肽的缺失将任何一点细微的痛楚成倍放大,灼烧着他的双眼,在一片猩红色的朦胧中那些光怪陆离慢慢褪去,他看见黑暗中与他相似的另一张脸。

 

飘渺的血腥味弥散开来,他怔愣地直视胞弟的脸庞,仿佛大梦初醒,又像跌入一个新的幻境。

 

“……给我药。缘一。”他喃喃说道。

 

“——求你。”

 

————

 

继国缘一绝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的哥哥。

 

多雨的北温带之秋刚刚结束,冬季的单调便已初见端倪,暮色早早包裹了城市,空气中混杂着呕吐物的酸臭和大瓶装香水廉价的香气,昏暗的小巷里传来模糊而令人心惊肉跳的动静,刺眼俗艳的霓虹灯次第亮起,如果不出意外,它们将在第一缕晨曦中回归蛰伏的苍白。

 

这是城市的暗疮,东京光鲜亮丽外表下湿热的溃疡,连警视厅也鞭长莫及的灰色地带——

 

他在这里看见岩胜。

 

甚至不能说“遇到”,因为对方一开始并没能意识到他的存在,他的哥哥被包裹在全然陌生的黑色皮衣里,靠着墙不停地颤抖着,喘息在冰冷的空气里织成白雾,像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漫长的追杀。扣在墙砖上的手指枯瘦苍白,与他半年前的印象大相径庭——实际上任何认识岩胜的人都很难认出现在的他——但继国缘一永远是各种意义上的例外。

 

仅仅是刹那的时间就令他下定了决心,缘一果断对同组的炼狱做出托付的手势,没等对方的回答便旋身拐入一旁的小巷,劣质的白炽灯明灭闪烁,电流的噼啪声掩盖了他的脚步,他谨慎地接近他阔别数月的兄长。

 

对方看起来就像某种布满伤痕的瓷器。

 

然而,当他真正伸出手碰到对方的肩膀时,那枯枝般的人体猛然暴起,宛如回光返照的病豹透支出残余的敏捷与力量那样旋身捏住他的手腕,那一瞬间展现的惊人握力令他疑心眼睛所看到的都是虚假的表象,手腕都被突兀的指骨硌得生疼。

 

但他的哥哥的确处于某种虚弱而衰败的状态中,握住他的那只手正在颤抖,仿佛下一秒就会如过紧的弓弦那样砰然断裂,和他近似的脸庞瘦得脱了型,深陷的眼窝里遍布血丝,瞳孔失焦,整张面孔显得灰败而神经质,像被摧折枯萎的黑色百合。

 

岩胜一定没有在一开始认出他来,这一系列的动作更像是某种下意识的条件反射,直到最后他的眼睛也是失焦的,也许是沉浸在某种幻觉中,或者他的哥哥已经失明,而继国缘一拒绝思考后者的可能性。

 

他只是沉默地接住兄长脱力倒下的身体,那短短几秒的钳制似乎就耗尽了岩胜所剩无几的生命力,浓烈的血腥味环绕上来,怀中的躯体烫得像要燃烧,又僵硬得仿佛已经死去——在深度昏迷中肌肉仍在控制不住地痉挛。

 

……到底发生了什么。

 

 

 

蝴蝶忍在隐瞒他。

 

这样说可能不太准确,但那个娇小的女人永远有与外表不相匹配的城府与心机,她不想透露的事,就无人能从她嘴里撬出半个真字,但这一次对方既没有岔开话题也没有编织出滴水不漏的谎言,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微微垂下头揉了揉眉心,室内淡黄色的灯光在她的眼睛下投出阴影,显出一种似有若无的疲惫来。

 

“NAR1037号保密协定,非细节的部分,您可以查阅。”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目光平静,“评级为双S的卧底任务,在三天前,由继国岩胜完美收尾。”

 

“……完美?”他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气里隐隐有风雷涌动,“以兄长现在的状态为代价?”

 

“没有白来的胜利,”蝴蝶忍说,“相对的,也没有毫无意义的牺牲,我以为你从入职的第一天就明白这个道理了,缘一先生。”

 

“为什么不派我去?这样的组织,我一个人就——”

 

“我以为你明白赫拉克勒斯是如何死去的?”蝴蝶忍打断了他,语带讥讽,“如果你接下这个任务,那么现在我们手里握着的多半只是一条蜥蜴的断尾。”

 

“您必须承认,在斡旋和潜入方面,您的兄长要比您优秀得多,缘一先生。”

 

她承认她带着某种挑衅的情绪,但缘一的关注点却和她并不一致,青年的脸上并未显露出她所料想的、被冒犯的愤怒和不甘,而是几乎毫无芥蒂地接受了评价。“但这并不能成为兄长以身犯险的理由。”他最终这样说。

 

察觉到缘一话语中的软化,蝴蝶忍微微叹了口气,拉开抽屉将一张处方单递给他:“我对此很抱歉,”她说,“这样的牺牲是必要的,但我也希望它永远不再发生。你的兄长需要戒断治疗,这些是……一些更加温和的替代药物,但仍具有一定成瘾性……请谨慎使用。”

 

缘一沉默地接过那张纸,放进胸口的暗袋,即将走出大门时,却听到蝴蝶忍再次开口:

 

“……岩胜先生是一位英雄。”

 

缘一的脚步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他当然是。“他说。

 

 

————

 

有些时候,陪伴者需要比戒断者更加良好的心理素质。

 

蚁走感,剧痛,谵妄,曾经他以为自己早已可以面不改色地面对这些,在剿灭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团伙之后,任何一个小组都对这些反应谙熟于心。但当这些反应的主体变成了岩胜,那些常伴他的云淡风轻就像玻璃制品一样碎了个干净。很多时候他甚至渴望自己能感同身受,这样至少在某些方面能好过一些——即使是出于他自己也觉得畸形的补偿心理。

 

开始的几天总是格外难熬,继国缘一知道该怎么做,蝴蝶忍告诉过他。但“知识”和“行为”之间隔着千山万壑,为了防止岩胜自残他只能用尼龙绳绑住他的双手,但对方抖得太厉害,绳子在青筋暴起的手腕上留下暗红的瘀伤,他的哥哥痛到发疯但继国缘一毫无办法,毒品毁了岩胜的大脑和肠胃,缘一只能抱着他汗湿的身体,一遍一遍叫他的名字。

 

每发作一次,复仇的怒火就在他的心中焚高一丈,但岩胜卧底的那个组织已经在第二天就被端了老巢,他只能将自己的痛恨积攒到公审那一天。

 

夕阳快要落下去了,电视里重复播报着轻度地震的消息,但现在室内没有人的注意力在那上面,岩胜又开始出汗,这是新一轮发作的预警,他喃喃地说些什么,继国缘一凑近去听,只听见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

 

他本来以为是幻觉带来的谵妄,然而岩胜抬起头来,血红的双眼瞪着他:“滚出去。”他说。

 

“但是,哥哥……”

 

“出去。”

 

岩胜很少将一句话重复两次,但一旦他说了两次,就意味着这件事再无可以辩驳的余地,缘一没有办法,只能转身合上房间门。他将后背贴在凉而单薄的木板上,听见另一边逐渐响起干涩而痛苦的呕吐声,那感觉像是用粗粝劣质的砂纸顺着皮肤一寸一寸地刮过去,直至生生磨下一层血肉。

 

缘一屏住呼吸,不敢错过任何一点含着风险的动静,更严重的情况,他是经历过的,岩胜的手臂上还缠裹着上一次自残的后果,白纱布中渗透出的血液气息还没有消散,他一闭眼就能看见那片流动的刺眼的猩红。

 

但这一次的情况似乎多少明朗了些,呕吐声平息下去之后是长久的寂然。门把手轻轻转动,房间里没有开灯,完全昏暗下去的暮色里缘一只看到一团乱糟糟的被单蜷缩在床边,像某种枯萎的植物,或者被踩碎的蝉蜕。他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找来热水和毛巾,用最轻的脚步走过去,从那一团萎顿的躯壳中剥出他的兄长。

 

岩胜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他无神失焦的目光绕过了缘一,也许他在看着窗外,又也许他只是不想看着缘一,但总归有些什么东西轻轻松动了一下,让他在温热的毛巾擦拭过皮肤的时候选择一言不发。

 

缘一清理好哥哥的脸和地板上的秽物——实际上岩胜并不能吐出什么实质的东西,他这几天能吃下的也不过是一些流质食物,但唯独、唯独在缘一面前,这件事变得如此肮脏而难以启齿,就像地狱在他身上的烙印,将无时无刻不灼烧着他的余生。

 

如果缘一将要安慰,或者鼓励他,“都会过去”,或者“我不介意”这样冠冕堂皇又虚情假意的字眼,继国岩胜都会用最后的气力从床上暴起,掐住他的脖子,扯出他的喉咙,再将家里唯一一把水果刀捅进自己的心脏。他不安而焦躁地等待了许久,直到缘一结束了一切,站起身来,向他说了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

 

“您想喝点水吗,哥哥?”

 

他沉默了一会,偏过头看向一片漆黑的窗外,沙哑地回答:“……好。”

 

缘一点点头,微微笑了一下,转身向门外走去,但走到门口时,他听见他的哥哥叫了他一声。

 

“我只是……”岩胜闭上眼睛,“我只是不想让你看着我,缘一。”

 

他这样说道。像溺水之人终于放弃最后一口氧气,或是久久跋涉之人终于卸下肩上的行囊。

 

————

 

美沙酮,丁丙诺啡,巴比妥。岩胜对“药”的指代是这些东西,但它们同样具有成瘾性,高效镇痛剂也许会带来更加长久的精神赖药性。缘一吸了一口气,只觉得喉咙干涩得像一片沙漠。

 

那点不明显的血腥味渐渐浓郁起来,岩胜愣了一下,这才后知后觉地从迟钝的味觉中分辨出血液的腥甜。他看向缘一的手指,那里被鲜血浸染透彻,在月光下泛出暗红粘稠的微光。

 

注意到他的目光,缘一显得有些慌乱,不着痕迹地侧过身将手指藏到背后,抿着嘴唇试图解释:“我害怕您咬到舌头,哥哥,其实并没有很深的伤口……”

 

“……闭上你的嘴,继国缘一。”岩胜打断了他,语气并不温柔,但与粗暴也搭不上边。他的兄长从床上撑起身体,动作还带着一点疼痛残留的滞迟,床头灯被按开了,鹅黄色的灯光像一颗小小的星星落在这个房间里。滑轮摩擦发出沉闷的钝响,岩胜拉开抽屉,好在纱布和碘酒都还剩下一些。

 

“手伸出来。”

 

缘一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抬起手臂,血还在缓慢地渗出,顺着指尖滴滴答答落到地板上,于是岩胜在床头柜上垫了一块纱布,让缘一将那只手放上去。

 

“有点痛,忍一下。”

 

冰凉的碘酒在杀菌同时迫使毛细血管收缩,伤口处的血液被洗净了,露出深粉色的肌肉组织,没有到见骨的程度,但也不能放任不管。他在绷带的内侧涂上药粉,一圈一圈绕着食指和中指缠紧。

 

“……不要碰水。”

 

其实缘一不需要特意被提醒这些,他入职的时间并不比他短,甚至同样对急救和包扎术熟谙于心,但是在这些时候,他总会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个久远的,一言不发的小孩,呆呆地坐在角落里,像等着谁来拉他一把。

 

那就拉他一把吧。曾经他是这样想的,这个想法在后面的许多年里被他无数次地唾弃,撕碎,扔进心底最阴暗的垃圾箱,像一个不堪回首,充满耻辱的坟墓。但现在坟墓上冒出了危险的嫩芽,因为他突然从缘一脸上看出了些许七岁之前的影子。

 

缘一微微抬起头看着他,那个小小的影子就沉在他的眼睛里,带着一点点的柔软和不知所措,像是那根断了大半年的链条在小心地寻找弥合的接口。

 

但也许它并没有真正断掉呢。这个念头在他的脑海中闪了一下,随即他听到他的弟弟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哥哥,您如果……”

 

“不用了。”他垂下眼睛,这一次他完美地预测到了缘一将要说什么,“帮我拿点可乐宁①就好。”

 

他的弟弟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显得轻快起来,他站起身为他倒了一杯热水,又在他吞下白色药片时很快地收拾了地面的碎玻璃。

 

做完这一切之后,缘一用带着点忐忑和试探的口吻询问自己今晚是否可以睡在这里。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缘一话语中的未尽之意,他的胞弟害怕他再一次陷入那样的境地而自己无法及时赶到。但也许是药物开始发挥作用,他并没有对那份被小心掩盖起来的担忧感到多么厌恶。

 

所以最终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闭上眼睛:“……随便你。”

 

……

 

镇静剂开始发挥作用,将那些骨缝中渗出的钝痛模糊成一片不明显的酸麻,缘一被纱布包裹的手指微微触碰到他的手腕,有些粗糙,但终归还是暖的。于是他放任自己在睡意中缓缓下沉,就像断掉的链条终于找到了最妥帖的接口。

 

fin


①可乐宁:可乐宁,又名可乐定呀氯压定,市场上出售的盐酸苯咪唑啉(快速无瘾戒毒片)即是该药。传统上用于治疗高血压病,经国内外广泛的临床验证,该药是戒除阿片类物质成瘾的戒毒有效药物,由于其既能有效解除戒断症状,同时药物本身又不具成瘾性,因而受到特别的关注。


总之没有其他镇痛剂那么高效但不会成瘾。


感谢阅读,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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