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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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国兄弟】熹微(中)

与之前不同的if线,战损缘一预警。

 

总的来说还是个糖,he,放心食用。

 

梗源来自群聊,梗很棒,我写的,emmm。

 上篇戳我

——

 

室内一时很静,岩胜张了张嘴,他想说“那根本算不上一份礼物”,又想说“别再执着了”,但最后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竹取一郎】没有这个立场,而【继国岩胜】已经永远失去了将这些话诉诸于口的机会。

 

缘一等了一会,对方似乎再没有了开口的意思,于是他轻轻道了一句“晚安”,就再次合上了眼睛,怀里的笛子稍稍有些硌,却令他感到熟悉又安心,静谧的黑暗将他带回了童年,那个仅有三叠却被他时时刻刻怀念着的房间,在那里的每一个夜晚都可以心怀期待,等待走廊里也许会响起的、属于兄长的脚步声。

 

缘一的呼吸声渐渐变得绵长而安稳,岩胜静静地看着他,这个三年未见的胞弟。轮廓上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只是多少清减了些,大约是被关进去之后就未曾饮食,无限城位置偏僻,里面住的又都是些非人之物,找点人类食物估计难于登天,更何况他们原本也没打算让缘一活着出去。

 

想到这里时,他的呼吸又困难起来,在这样的夜晚里,他身上属于人类的那部分仿佛被放大了,某些已经决意要抛弃的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像在冻土下艰难生发的种子,尤其是当他凝视缘一的时候。

 

缘一。

 

平放在膝上的手指收紧了,脑海中再次浮现出那双失去光泽的、再也映不出东西的红眼睛,继国岩胜微微低头,咬紧了牙关。

 

够了,不要再来动摇我了......缘一。

 

————

 

在除了面对他失明问题之外的时候,竹取先生是个非常寡言的人。

 

缘一尝试过搭话,关于他的身份,过去,但得到的答案无一例外地都是沉默,这个人的内心就像一个紧紧闭合的蚌壳,缘一对此束手无策。

 

于是他将大部分清醒的时间用来一遍遍练习行走,让身体逐渐适应在黑暗的世界中前行。即使对于他,这件事也不并不轻松,在光明里度过了二十八年,骤然失去视力,令他的步伐蹒跚若婴孩,从一开始只能扶着墙壁缓缓挪动,到能够自如地在这所二十多叠的房屋里穿梭,他经历了无数次摔倒、踩空、碰壁。竹取一郎从不会干涉他,很多时候缘一以为他已经离开,但直到有一天练习时,他忽然被人抓住了胳膊。

 

“前方一步是火炉。”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灼人的温度,几乎要顺着脚尖烧灼到他的心脏。全身的肌肉紧绷了一瞬,他慢慢收回脚,低低道了声谢,在心里默默记下了火炉的位置 。

 

在终于能够较为顺畅地行走时,竹取先生带他去了附近镇上的医馆,为他做检查的是一位瘦小的老人,干枯的手指扒开他的眼皮,他听见身后的竹取先生微微屏住了呼吸。

 

“能看见光吗?”老人问。

 

他犹豫了一瞬,还是诚实地摇摇头。

 

“瞳孔没有缩小反射,”老者叹息般说道,“从泪液中残留的毒素来看,控制虹膜的肌肉很可能已经坏死,惭愧的是,我不太了解这种毒素的成分,因此不知道是否对神经也会造成破坏.....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毒素尚未出现在我迄今为止的记录中,更像是某人临时调配出来的。”

 

缘一感到放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收紧了一瞬。

 

“目前我能做的,也就只有将他眼部周围的毒素清理干净,”老人回转身开始调配洗剂,“至于之后会如何,坏死的肌肉和神经能否恢复,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如果是普通人,我不会对他们说这些话,但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将目光投向站在后方带着面具的紫衣剑士,“你们.....是呼吸法的传人吧?”

 

“!”缘一微微睁大眼睛:“您怎么会知道....呼吸法?”

 

“我曾经在【隐】里待过几年。”老人说,此时他已经结束了清洗,抬起头深深看了岩胜一眼,“虽然不知道作为领悟了呼吸法的人,为什么没有去蝶屋而是找到了我,但倘若能以呼吸法控制经脉和血液的流向,藉以此尝试刺激肌肉重新生长.....可能会有奇迹发生也说不定。”

 

他起身向两人浅浅鞠躬,“我不敢妄下定论,但....还是祝阁下好运。”



 

竹取先生的情绪很低落,缘一想。

 

在回去的路上,他依旧一言未发,但这种沉默与先前不同,更接近于压抑。尽管被控制得极好,缘一还是能感觉到那些被埋藏得极深的痛苦和矛盾。

 

....还有自责。

 

很难阐明他是从什么途径感受到这些的,那更像是一种本能,仿佛海鱼洄游,候鸟南徙。他一向很难察觉到周围人情绪的变化,但对于【竹取先生】,那道无形的屏障突然被打破了,在这片笼罩两者的沉默中,他仿佛在深不见底的海中沉浮。

 

我没关系的啊。缘一想这样告诉他,被囚也好,失明也好,都不是你的错,为什么要自责呢——说到底我是愿意的啊,别说是被剥夺视力,就算是听觉、嗅觉,哪怕是这条毫无价值的生命一起,只要能够换取到能与你相见的机会.....

 

——我都是心甘情愿的啊,哥哥。

 

————

 

继国岩胜被疼痛从睡眠中猛然震出来。

 

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在叫嚣着痛苦,每一滴血液都在逆流,恍惚间他仿佛被火焰焚烧,血管却在一寸寸冻结,冰冷的火焰蔓延进四肢百骸,内脏像被一只布满棘刺的大手死死攥住。

 

他本来倚在墙边和衣而眠,此刻却狼狈地跌在地板上蜷缩成一团,尖锐的指甲划破皮肤,想要扯出那些沸腾或者冻结的罪恶之血,伤口反复愈合撕裂,他终于干呕一声,地板溅上了粘稠的黑色血迹。

 

这不是阳光的作用,是对他不忠的惩罚。

 

这是无惨给他套上的枷锁。

 

在这一轮发作结束后,他早已汗湿重衣,疲惫不堪,只得伏在地面低低喘息着。他知道这仅仅是个开始,无惨在警告他,警告他履行作为交易另一方的职责。

 

可是,眼睁睁看着那轮太阳从此坠入无边黑夜,他又如何能做到?

 

继国岩胜慢慢从地板上撑起来,环视四周,却突然愣在了原地。

 

被子里空空荡荡,缘一不见了。

 

他猛然冲出门外,因疼痛而模糊的视野还未完全恢复,但他的确看到了那个站在院子里的身影。

 

听到响声,缘一下意识向他偏过头,尽管这个动作对他没有任何意义。

 

“睡不着,在附近走了走。”缘一微笑着解释道,“没走太远,感觉走到了不熟悉的地方就折返了。”

 

他松了一口气,将虚弱和还未褪去的慌乱锁进身体最深处,淡淡道:“无妨,你总是要习惯的。”

 

缘一点头,他感到卷土重来的疲惫,于是转身返回屋内,自然也错过了缘一面颊上被树枝划破的伤口和被露水完全打湿的足袋。

 

————

 

屋里有血腥味。

 

缘一一进门就蹙起眉头,他虽然看不见,嗅觉却是健全的,房间里的血腥味很淡,冰凉咸腥,不是人类的血。

 

难道.....?

 

某种不好的预感像荆棘狠狠拧紧了心脏,他屏住呼吸,放轻脚步,一点点朝岩胜脚步声最后消失的方位走过去。他听见沉重缓慢的呼吸声,他的兄长似乎已经因疲惫而睡着了。

 

脚底突然传来潮湿粘稠的触感,他顿了一下,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摸索。

 

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已经微微有些凝固,量不是很多,像是被人咳出或者呕出的。离得近了,鬼血独有的气味浓烈起来,近乎刺鼻,缠绕着阴魂不散的恶意。

 

那是无惨的血。

 

线索交织成网,他忽然明白了一切,沾血的手指狠狠攥紧,指甲陷入手心,从未有哪一刻,眼前一望无际的黑暗令他如此绝望,胸腔里情绪的浪潮千重,几经变幻,最终停留在浓重得化不开的悲哀中。

 

都是因为他。



 

第二天夜里,缘一离开了。

 

说不清是心血来潮还是早有预谋,又或是两者皆有,在头一个晚上他跌跌撞撞走遍了附近的山林。西方地势渐平,北山怪石嶙峋,难以登攀,东山似有可行之路,他沿着崎岖的台阶拾级而上,又在道路的尽头摸索前行,树枝和疯长的灌木在脸上割出细碎的伤口,他恍若未觉。又穿过一片林木,他感到前方开阔起来,象征着峡谷的湿润山风遥遥而过,筛过丛林发出低沉的呜咽。

 

昨夜他听着足下遥远的水流声,在那里站了很久,最终选择了折返。

 

但现在他又站在这里了。

 

这次等待兄长入睡的时间更长,当他再次嗅到潮湿的水汽时,已是黎明将至。他看不见太阳是否正在升起,却能感受到山林中即将迎来光明的躁动,这样也好,阳光会成为最后一道屏障,即使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被发现出走,也.....

 

胸口传来刺痛,于是他不再想下去,但另一些回忆却如走马灯般闪过,为数不多散发着温暖的光辉,然而所有温暖的故事都迎来了凄凉的结局,他的出生带来母亲的缠绵病榻,斑纹带来武士们的英年早逝,就连如今待在兄长身边,也会为他带来烧心蚀骨的痛楚。

 

继国缘一忽然感到非常疲倦。

 

我只愿他安康。他想,作为人也好,作为鬼也罢,惩恶除奸也好,杀人放火也罢,我只愿他不再承受这不该承受之苦,一生平安顺遂,武运昌隆。

 

而我,本不该降生于世。

 

他放松肌肉向前倾去,晨风灌满了他的衣袖,令他感觉自己像一只不愿再扇动翅膀的倦鸟。

 

“缘一——!”

 

然后他听见了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

 
 

继国岩胜在林间穿梭。

 
 

今晚他在莫名的心悸中醒来,室内又是空无一人,本以为缘一只是去附近转转,却在地板上发现了松针。已经微微有些干枯,明显是昨晚沾到缘一衣服上又被他带回来的。

 
 

这附近根本没有松树,这种耐寒的树种只生长在山顶,北山鲜有土壤,于是唯一的可能指向了东山——但他去东山干什么?

 
 

不祥的预感从头顶直窜脚心,他不敢耽搁,旋身就追出门去。

 
 

继国岩胜快被气疯了,却又怕得厉害,说到底他从来就没有弄懂过缘一在想什么,被不声不响地抓进无限城也好,这次的不告而别也好,这个人仿佛从他离开之后就执着于把自己弄死在不为人知的角落,却又每一次都让他寻到。

 
 

很难说是巧合还是双子冥冥之中的命运,他被自己的本能折磨得痛苦不堪,却又在灵魂最深处存着点庆幸。

 
 

月亮渐渐偏东,也许已经来不及在天亮之前赶回去,但他不敢停下,带着近乎孤注一掷的决心。一个双目失明的人会在一片不熟悉的山林里发生什么,答案似乎不言而喻,也许缘一遭到了猛兽,又或许一脚踏空,死在某个坑洞里或者哪片陡坡下。他无法摆脱这些恶毒的想法,这些想法令他在夏末秋初的夜里仍止不住全身发冷,于是只能一言不发加快脚步,默念别到得太迟。

 
 

眼前骤然开阔,水声潺潺,湿润冰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的视野在一瞬间被对面如折翼之鸟的红色身影占满,再容不下其他。

 
 

他用尽全力喊出那个名字,但与此同时朝阳终于放射出第一缕光辉,日光在他的眼睛里倒错,在他裸露在外的皮肤上燃起烈火,然而所有的一切都阻挡不住一个孤注一掷者的决心,他扑向他的太阳。

 
 

缘一被他撞倒在铺满枯叶的地面上,他的弟弟瞪大双眼,嘴唇激烈地颤抖着,迷惑、震惊、不敢置信一一从那张面孔上闪过,额角的斑纹沾上了暗红的血,边缘模糊一片——那是岩胜的血,日光将他灼得面目全非,溃烂的皮肤层层剥落,狰狞如地狱爬出的修罗。他应该感到痛楚,可是无边的怒火淹没了一切,他恶狠狠揪住对方的衣领,几近咆哮:

 
 

“你就这么想死吗!?”

 
 

“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然后看着我为你痛苦,为你后悔,为你自责?!”

 
 

“我告诉你,继国缘一.....”他气喘吁吁,浑身遏制不住地颤抖起来,“......你想都不要想。”

 
 

他气急败坏咬牙切齿,却又如释重负狼狈不堪,不同于血液的透明液体砸落下来,只有一滴,他最后的骄傲只允许他落下这一滴。

 
 

但他突然被抱住了。

 
 

缘一将他拉下来,双手环过后背,仿佛要融进彼此的骨血,他感到那双手同样在轻微地颤抖,但颤抖很快消失了,这个怀抱变得无比坚定,好像这世上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他们分离。

 
 

“对不起.....兄长.....对不起,”缘一低声道,同样接近哽咽,“不会再有了,不会了.....我保证。”

 
 

————

 
 

这样的姿势没有维持多久,当缘一感受到阳光爬上面颊的热度时,他顿时像被烫到一般跳起来:“兄长!快去树荫下——”

 
 

他的后半句被噎在了喉咙里,因为他感到面前的人并没有动,鼻尖也没有传来燃烧的气息,他不敢置信地屏住呼吸,伸手轻轻触碰兄长的脸颊。

 
 

他摸到干涸的血痂,一碰便簌簌掉落,露出其下新生的柔嫩的肌肤,尽管还是一如既往缺乏温度,但已经足够令他感到心脏快要跳出喉咙的狂喜。

 
 

“兄长,”他近乎梦呓般说道,“.....这是奇迹吗?”

 
 

继国岩胜怔愣在原地,这一刻他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生理上的轻松,那些罪恶的血液所强加的桎梏在阳光下尖叫着退缩、破碎,直至消失殆尽,他的灵魂终于从沉重的控制中解脱出来,鬼舞辻无惨血液的诅咒在铺天盖地的日光中烟消云散。

 
 

这当然是奇迹,可是若奇迹也能眷顾缘一,那该有多好?

 
 

tbc

 
 

下章开车。

 

有没有人有兴趣猜猜缘一是什么时候发现竹取先生是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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