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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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国兄弟】双重回响

还债x2,summary:继国缘一遇见了if线的兄长。


亲友看了说这是if线的哥开导弟的故事。【拔自己头发】


if线的岩胜选择了留在鬼杀队,如果觉得很难想象可以参考我的旧文:如是我闻


这个系列还有几篇,可以先看完树立人设【】

————


继国缘一停下脚步。


鬼的气息消失了,彻彻底底毫无痕迹,就像凭空被抹消在空气里那样,夜风筛过树冠发出空洞的沙沙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气温似乎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那只鬼极擅逃跑却并不擅长隐藏,可是现在却毫无征兆地消失得干干净净。最大的可能是有另一只鬼以血鬼术帮助了他逃跑,但这很不寻常,鬼之间几乎不存在这种互帮互助的关系,缘一在原地踟蹰了一会,还是决定将这座山搜寻一遍。


不知不觉间,乌云已经散开,月光透过密密匝匝叶的罅隙落在地上,形成一团团絮状的花纹,缘一在细细碎碎的淡白色间穿梭着,他虽然老了,但并不衰弱,五感依旧灵敏,四肢依旧敏捷而有力。隐隐约约的虫鸣掠过耳畔,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心脏似乎鼓动得有些快。


树木越来越繁密,足下已无道路可言,这是一片他自己也不熟悉的山林,人若是在陌生的森林里迷路,照理说应当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但若是那个人的名字是继国缘一,又似乎没什么要紧。


他依然感受不到那只仿佛人间蒸发的鬼的蛛丝马迹,但在某一个瞬间,另一缕似有若无的气息攫住了他,更确切地说,它更像是一种本能,一种冥冥之中的感应,像菟丝子一样缠绕虬结。这样的感受离他而去已经太久太久了,但就像了无寂色花枝重新吸饱了水分,干枯已久的河床终于迎来甘霖一样,这样熟悉而陌生的感受令他指尖颤抖起来,冰凉的空气在肺部流转,却始终无法平息过于鼓噪的心跳。


一开始他以为是错觉,是曾经困住过他的臆想,但随着距离的接近,那气息越发清晰确切起来,像是一个梦突然有了形状,他的悔恨终于肯稍稍松开他一样。缘一踏着树枝前行,却又在最后一道屏障前停下脚步,他的面前是几丛生长旺盛的灌木,一人多高,恰巧可以挡住他的身形。缘一从叶片间望出去,终于看见了阔别了五十多年的身影。


紫衣的武士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向缘一的方向稍稍偏过头来,他的面上生着暗金色的六目。


那些重逢的狂喜转瞬间垂冷下来,幻梦破碎烟消云散,他被喜悦冲昏了头脑,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地想起:


他的哥哥已经变成鬼了。


理智像一柄利刃强行插进他的脑海里,痛彻心扉鲜血淋漓,缘一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那个恸哭着的弟弟锁进最深的地底,拨开枝叶,足袋踩在枯枝上发出细微的声响,他尽量平静地看向他化鬼的兄长,语气疏落:“……好久不见,兄长大人。”


但事情的发展却并不如他所预期。


他以为他的兄长会回以更深的冷漠,或是震惊于他逃过二十五岁死亡的诅咒——事实上他的确看到鬼睁大了眼睛,但转瞬即逝的惊讶之后那张面孔上的神情迅速冰冷下来——不,不是要与他划清界限的冷漠,更像是一种遭到冒犯一般的……冰冷的怒意。


“你是什么人?”刀剑刹那出鞘,在寂静的夜色中划出冷锐的摩擦声,他的兄长以一种全然陌生的语气质问他,“为什么要扮成缘一的样子?"


缘一扶住刀柄的手僵住了。


扮成……?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可是岩胜的刀尖正在月下闪出冷光,神情警惕地盯着他。继国缘一漂泊五十余年,却是第一次被以这种方式怀疑身份,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即使说出自己的本名,似乎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是否有人顶替了自己的身份行于世间,可是顶替一个活生生的人,甚至他还完全不知情,这种猜想顿时就变得荒谬可笑起来。


他沉默许久,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脑海里打了几个转,不论如何,证明“我是我”都是世界第一大难题,他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干巴巴道:“……我就是继国缘一。”


“这千真万确,我追着一只鬼来到这里,但它却突然消失了……毫无痕迹,然后我感受到了您的气息……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还能再见到您。”


不出所料地,他的哥哥看起来并不相信他,那目光很陌生,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像是看着什么已经失去之物的目光,警惕还没有散去,却又仿佛压抑着什么。过了一会,他听见对方沉沉开口,语气平淡,却仍有细微的情绪从声音中渗漏出来:


“继国缘一已经死了。”


鬼闭了闭眼睛,轻声说:“我亲手埋葬了他。”


这个事实太过惊骇,仿佛晴天霹雳。缘一顿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突如其来的死亡宣判和被哥哥亲手埋葬,说不清哪一个事实更令他惊骇,但更让他在意的是岩胜提到这件事的语气,带着几不可查的颤抖,就好像……就好像他真的为“继国缘一”的死去而感到悲伤一样。


正在这时,夜晚的沉寂被鸦啼打破,林木间传来窸窣细响,岩胜伸出手臂,一只漆黑的鎹鸦落了下来,这时的鎹鸦还仅仅只具备传递纸质书信的能力,岩胜将它腿上绑着的纸卷拆下展开,看了几眼之后收进袖口,转头就对上缘一直愣愣的眼神。


“……你那是什么表情?”


缘一像是被什么噎住了,半晌才艰难出声:“那是您的……鎹鸦?”


他感到莫名其妙:“我不能有鎹鸦吗?”


不,不是这个问题。缘一还想说什么,却突然发现了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岩胜手中的刀是浅紫色的,在冷白的月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芒。这把刀他是如此熟悉,因为正是他曾经带着兄长一同前往刀匠村,目睹兄长从锻刀人手中接过它,而后,在那段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里,伴着两人同行。


最终在一个刻骨铭心的残月夜里,被折断成两截冰凉的废铁。


这不应该,他感到眼前的事实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范畴,就好像五十多年前的噩梦突然生出了另一个分支,而导向了另一个全然不同的未来那样,而他突兀地闯入这个分支,像一个入侵者。


缘一一时说不出话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似是而非的兄长,也不知道是否该继续自己的自证。但随即他听到一声浅浅的叹息,岩胜收起了刀。


“你是人类。”岩胜淡淡道,挥手让鎹鸦停在自己的肩头,“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我可以带你下山。”


缘一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了,于是他只能沉默地点点头。


也许下山就可以发现问题的源头,他这样想着,无论是突然消失的鬼,还是已经死去的“缘一”,亦或是立场奇怪的兄长,他是如此迫切地需要什么东西的佐证,去确认这个世界还是他熟悉的那一个。


又或许,这只是一个虚幻的梦境,是自己多年以来的精神压力所产生的臆想,对兄长太过思念而引起的幻觉。哈,继国缘一也会有这么自欺欺人的一天,他嘲讽又悲哀地这样想到。这种想法令他的胃部痛苦地绞紧了,心脏艰难地跳动着,他无意识地揪紧了胸口的布袋。


岩胜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停下脚步侧过身,问道:“那是什么?”


他还是不太习惯兄长的面容,微微别开了视线,“是我的‘兄长’送给我的礼物。”


想了想,又加上一句:“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


岩胜沉默了很久,微微皱起眉头,这一次他终于感到了困惑,缓缓道:“你不要告诉我……”


“是的,”缘一抢先答道,“是一支短笛。”


“……”


他如愿以偿地在兄长的脸上看到了震惊的神色,但这一点只是更印证了他的猜测。老人凄凉地笑了笑:“但也许不是您做的那一支吧,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兄长大人已经投奔鬼舞辻无惨了。”


“也许这是一个梦,”缘一轻声说,像是害怕惊扰或者打碎了什么,“上天垂怜我,让我在虚幻中还能与您相见,还能看见您站在人类这一方。”


破碎的月影洒在他的脸上,落在那双暗红色的眸子里,竟有一种易碎的错觉,让人感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凝成了实质,即将从水晶石里坠落下来。


但是岩胜冷静地否决了他:“我不认为这是梦,”他说,“你想要否定我的存在吗?”


“不……”


他的哥哥用一个手势制止了他的反驳,随后以一种冷淡的、平和的语气道:“我有一些相信你是继国缘一了,但也许并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家伙……这大约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但既然它已经发生了,再去怀疑真伪也没有什么意义。”


“毕竟如果真的有人希望从我这里得到点什么,大可不必绕这么大的圈子,再用这么拙劣的演技来降低我的戒心。”


岩胜转过身,重新迈开脚步,但他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一开始你抱着某种决心而来,但是这种决心使你痛苦——介意和我讲讲你的经历吗?“


“……我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


“下山的路还很长,”岩胜瞥了他一眼,“从任何地方开始都来得及。”


这句话带着一丝隐秘的温柔和纵容,像是那片久远的、从三叠房间的门里落进来的阳光,缘一的记忆力很好,因此那时都每一幕景象都清晰如昨,包括兄长右脸上狰狞可怖的淤青。于是他深吸了一口气,从这里开始了。


出走,流浪,女孩。月下的重逢,短暂的同行,背叛,驱逐,流浪,寻觅。


继国缘一的一生并不复杂,在这样讲述的时候,那些折磨他的东西就像找到了一个小口,能够稍稍流淌出来一些,不再那么令人窒息。


实际上,他以为自己将永远不会把这些事诉诸于口,即使是炭吉,他也大多只是三言两语地略过。可是在这一刻,他突然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心感,即使他知道面前的人并不是他真正的兄长,但他似乎在这一刻突然失去了所有警惕的能力。


幻术,骗局,怎样都好,他想,就像那些话语抽走了他身体的残存的抗争的力气一样,他突然觉得如果这是无惨的诡计也无所谓了,死在这里好像也没关系。很长一段时间他依靠执念而活,像一个鬼魂,但现在他突然感到了疲惫,能死在圆满的幻镜里似乎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继国缘一一生没能保护住任何东西,也没能完成任何使命……就是这样一事无成的男人。


但是他预想的充满恶意的结局却没有到来,他等来了一个拥抱,很轻,与之而来的还有掠过耳畔的一声错觉般的叹息。他的哥哥拍了拍他的背,没有停留得太久,这个拥抱近似对陌生人的疏离,可是又带着浅淡的情意,像是有一个瞬间,他被当成了另一个人。


“不许哭,”他的兄长轻声责备,“继国一族,不可如此脆弱。”


“……对不起,”缘一哽咽道,“我知道,对不起。”


岩胜再次叹了一口气。


“我并不是你真正的兄长,你应当明白。”


“……对不起。”


“……无需道歉。”


缘一下意识想又说抱歉,可是被这一句堵住了嘴,于是他只得沉默下来。


“我所认识的缘一已经死了,”静了一会,岩胜说,“在一年前,八十岁,走的很安详。”


“他希望我能去的晚一点,所以我没有选择自尽,也许那样会令我轻松一点,但既然这是他的遗愿,我会遵从。”


“你所在的世界的我选择了不同的道路……我无法评判对错,毕竟我也曾经动摇过……但如果最终我真的选择了这样的道路,我会后悔。”


“因为‘继国岩胜’失去了一次机会,”他平静地说,没有回头,“一次真正认识继国缘一的机会。”


缘一对这句话感到困惑,但岩胜似乎并不打算解释,只是接着说下去。


“我不知道你所认识的继国岩胜怎么看你,但我所认识的继国缘一是个一厢情愿的家伙,自以为是的笨蛋。”


“有一点我可以确定,他会来见你,到那时,不要犹豫你将要做的事。”


“如果他和我有任何的相似之处,那么我都可以断定,他所追求的并非是永恒的生命。”最终,岩胜意味深长地这样说。


林木渐渐稀疏起来,地面开始出现道路的痕迹。缘一没有再说话,两人沉默地走完了剩下的路。温度依旧很低,有丝丝缕缕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渗透包围过来,越来越浓,像是被打翻的牛奶,他渐渐看不清前面的身影了,可是当他脚下的路真正平坦起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前一晚歇脚的村庄口,清晨的阳光正慢慢地朝他所站立的地方蔓延过来,几个小孩远远地,好奇地看着这个呆呆站在这里的老人。


多么像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可是他又切切实实地感到轻松,就好像一个目标终于清晰起来那样。缘一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离开了这里。


他该要再次出发了。


————



当上弦之一站在对面时,他却在想别的事。


他想到山河,想到朝雾,想到老人,想到孩童,想到春晨里第一声鸟鸣的响起,想到冬夜里最后一片雪花的落地,在这时他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受,好像自己代替了兄长,去看他舍弃了的一切一样。


这样也很好,他想,这样他就可以用自己的经历填补他们之间无话可说的空隙。


他将手搭上刀柄,身体前倾:“我要攻过来了,兄长大人。”


这一刀果决,凌厉,至简至臻却又包含森罗万象,由日生发,月,云,水,火,日生万物又归于一,这一刀磅礴而幽微,将他一生的剑术发挥到了极致,比太阳更加炽热夺目。


他斩下了他兄长的头颅,但同时鲜血从他的七窍汩汩流出,他以刀拄地,脱力般跪在地上,用沾满鲜血的双手将那颗头颅抱在怀里,如同捧起一轮镜花水月。


“兄长大人……”他咳出一口腥甜,眼前一片茫茫的雾气,“您到底所求为何呢?”


回答他的是一片沉寂,血液一寸一寸垂冷下去。但就在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会获得答案时,一片嗡鸣的耳畔里突然掠过一声极轻极轻的,释然的叹息,像是承认,像是终于放弃,他再低下头去看,发现怀中的头颅已经闭上了眼睛。


fin


其实我抽到的梗是【温柔一刀】,然而我感觉自己写得太温柔了甚至像个he【bu】


感谢阅读,午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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